陆瑶羲说完便离开了,独留我在这苦寒之狱。
她的话却仍在这冰窟中阵阵回响,一遍遍落入我耳中。
我脑中一片混沌,昏昏沉沉,根本无法思考她话中的真假,只能任由它在我脑中横冲直撞。
“莫向晚。”
我被喊声惊到,猛然睁开眼,便见到了南渊。
他负手而立,抬眼看着我。
我被吊在悬崖之上,远远地看不清他的神情。
只听见他的语气不如往常,和缓了些,但仍是不带一丝温情。
“明天就要将你送上诛仙台,你可有话要说?”
诛仙台,众仙审判后,便会请示天道弑仙,自此身死魂灭,再无轮回的可能。
“南渊,自我们初遇至今,过了多久了?”我凄声笑笑,定定望着他,“那时你可有想过,我们会走到如今的地步?”
“两千七百年。”他淡淡望着我,却说得肯定。
他记得,他只是不在乎。
南渊说完,又冷声道:“莫向晚,这是你咎由自取,怨不得旁人。”
我不知他此番前来是为何意,又想听我说些什么。
若是要听我为自己辩解,他也从来不信。
若是为旧时情意,他却又如此凉薄。
我愣了许久,忽地想起了陆瑶羲的话。
“南渊。”我望着他,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来如常,“陆瑶羲说你千年之前就变了心,可是真的?”6
南渊定定地望了我许久,一字一句地开了口。
“莫向晚,那叫幡然醒悟,不叫变心。”
平淡的语气却忽然变得血腥,将我剜得鲜血淋漓。
我就这样木然的看着南渊的身影消失,才后知后觉感受到心口那濒临崩溃的疼。
冰窟再次安静下来,却有些安静得过了头。
我措不及防地又吐出一口鲜血。
眼泪顺着眼角滑落,一滴滴落进我身下的冰湖。
从前大战,我也受过许多次伤,但从未像今日一样,数种疼痛交织要将我置于死地。
活了千百年,我却头一次觉得短短一日的时光如此漫长。
身死魂灭的惩罚,对我却像是恩赐。
第二天,我带着镣铐,被仙官押上了诛仙台。
众仙看着我,眼中尽是鄙夷和厌恶。
“总算是要将她处刑了!”
“我看身死魂灭也是便宜了她,倒不如赐她一个不死之身,带着记忆打入凡间,永世当个最末等的奴才。”
“早些结束吧,魔族还在打,我们却要在她身上耗着时间。”
我被压着跪在台上抬头望向南渊,他亦在看着我,眼底仍是那化不开的淡漠。
若是从前,我定会被这目光刺痛,但此刻我只是迎着他的目光,不再避让。
我的血泪,早在昨夜就已经流干流尽,沉在了冰湖里。
司法仙君清了清嗓:“向晚上神,勾结魔族,贪天之功,残害同僚,致天下大乱,你可认罪?”
一瞬间,所有人都噤了声,等着我认罪。
我的确也盼了整夜,只肖认罪,我便能永远离了那些痛苦和欺瞒,彻底解脱。
但到头前,我仍想解释一句。
不为了让他们相信,只是为了我自己。
我垂眸,叹了口气:“鉴仙君可在?”
“还请仙君验我的神力。”
众人登时愣了愣,认定了是我耍花招,南渊却点了头。
鉴仙君只得上前,有些不耐地伸手在我额前一点,结出一个极小的光团。
那细小的光团,微弱得近乎看不见,是我全部的神力。
我自嘲笑笑:“我就这一点神力,成天被关在宵晖殿中,到底有什么能力去勾结魔族?”
我说着,却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南渊。
他却别了眼去,面色有些沉。
这时,一道声音却自人群中响起。
“神君,莫向晚的确不行,但能做到的另有其人。”
我循声望去,却见是君无决。
南渊立即问:“谁?”
君无决看了我一眼,冷笑着开口:“她座下的仙官君子烨!”
发表评论